再谈几句中国人的劣根性 兼答不平先生

林思云


 不平先生这次能够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,很让人高兴。在这种“和平”的环境下, 我愿意与不平先生再探讨一下中国人的劣根性问题。

 不平先生在文中虽然对我的论点进行了一些批评,但在大前提下也承认中国人有很 多劣根性,特别是通过文革时的劣根性大爆发,来揭露中国人本性之坏的一面,我 也十分赞同。

 中国人的劣根性好象是永远谈不完的话题。从鲁迅时代谈到现在的21世纪,一直都 是热门话题。可能几百年后的中国人,还是和我们今天一样,为中国人的劣根性而 争吵不休。我同意不平先生的观点:民族是有优等有劣等的。但怎样判断一个民族 的优劣呢?我认为应该用客观的物资标准,而不应该用主观的道德标准。就象运动 会比赛一样,跑在前面的就是优等,落在后面的就是劣等。如果运动会裁判以跑第 一名运动员的人品不好为由,而把金牌发给最后一名的人品最佳者,运动比赛就应 该改称为“道德”比赛了。

 因此我不赞成不平先生的说法:“一个家庭,尔虞我诈,杀人越货,也成富家,并 不说明其家人性的佳”。评判一个民族的优劣,应该用人均生产总值、科学技术、 军事装备等客观标准来评价。如果说日本人滥杀无辜,所以日本人比中国人劣等的 话,那么优等的中国人为什么会被劣等的日本人任意宰杀呢?一个让别人任意宰杀 的民族,道德品德再好,也无法逃脱被灭绝的命运,这就是劣等,这就是达尔文所 说的“优胜劣汰”。根据道德品德来评判一个民族的优劣是不可取的。

 我还特别不赞成不平先生的下述观点:“实在说,我到赞成特区优惠政策。一个家 庭中,抓住老大,弟妹就有了榜样。有的孩子,比较自立,可以少放些精力,有的 孩子,比较积弱,需要特别关照。区分不同情况,才是治家之道。”

 1980年代初,美国微软老板比尔盖瓷才开张时,不过十几个人、七八条枪,美国政 府即没有给微软任何减免税收等优惠政策,也没有拨给微软任何研究经费。而当时 中国有一个相当规模的计算机研究所,有数以百计的软件工程师,更有国家拨给的 数以万计的科研经费。当时中国计算所的研究条件比微软不知道强不少倍。可是20 年过去后,有国家特别照顾的中国计算所,没有搞出任何象样的成果,而没有得到 任何特别照顾的微软,却成长称为世界第一大软件公司。有人问比尔盖瓷微软成功 的秘诀时,盖瓷说:因为美国有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。

 中国人培养孩子时,总是给予这个特别关照,给予那个特别优惠,而不是给他们一 个公平发展的环境。这种育儿方法只能培养温室的花朵,长不成参天的大树。世界 上成功的大公司,没有一个是靠政府的特别照顾而成功的。现在世界上市场经济搞 得成功的国家,最主要的经验就是在国内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。美国最近强迫 把过分强大的微软公司一分为二,目的也就是为了保证计算机软件领域有一个公平 竞争的环境。中国搞经济特区等作法,完全了违背市场经济自由公平竞争的原则, 与市场经济是背道而驰的。

 我希望中国政府今后不要再搞什么经济特区、不要再给国有企业什么特别照顾,而 是扎扎实实地制定一些法制法规,在中国建立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。如果中国没有 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,中国的经济现代化终究是纸上谈兵。

 此外,我还想谈一个“中国人的立场”的问题。

 古人云: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。这其实讲出了一个十分深刻的哲 学道理,可惜很多中国人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这个道理。这些人提出“中国人的立 场”,要求每个中国人必须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,发表看法。但如果只是 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,就无法看清中国的问题,就象站在庐山中无法看清庐山的真 面目一样。可是一群自称为爱国者的国人,却要把中国人栓死在庐山中,有人想离 开庐山去看看庐山的真面目,就立即被斥之为异类,就必然隐藏不可告人的祸心。

 如果我们站在美国人的立场上、站在日本人的立场上看待中国人,就会发现许多站 在中国人立场上无法看到的问题。这对于中国本来是极其有益的事情,可是爱国者 们偏偏不允许站在外国人的立场上来看中国,一有人站在外国人的立场上评论中 国,就立即会被痛斥欲死,汉奸走狗洋奴的大帽子滚滚而来。我希望这些爱国者们 也想一想,不允许在外国人的立场上评论中国,是爱国还是误国害国?

 不平先生说:“我对国民性是并不绝望的,也不会去求救于特效药”。如果在100 年前说“不绝望”,我举双手赞成;在100年后的今天说“不绝望”,我还可以半 信半疑;可是如果到100年后还有人说“不绝望”,那就应该到对这种“不绝望” 说绝望了。

2000年5月4日写于日本